【黄沙】第九章
“我需要你的帮助。”
半夜三点，当打着哈欠的Chuck拉开房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Yoyo那张焦急而诚恳的脸。
“什么事情不能等到明天再说？”Chuck的眼皮因为睡眠不足肿了起来。他抓了抓被睡乱的头发，抱怨着问。
“相信我，这件事情很重要。”Yoyo不等他邀请便径直踏进门去，Chuck不明所以地转过身来，给他让开一条路，“我睡不着。我一直在想Jomm的事情。”
“也许他逃了，逃去西边的大城市去了。”Chuck用一种极力想要让他心安的声调大声嚷嚷道，“反正他是不可能被抓的，也不会一声不吭地死掉，对吧？”
即便Yoyo一直以来从未怀疑过老朋友的实力，但是“死”这个词还是让他的心抽搐了一下。他一想起将近要了Jomm命的那摊血红，想起那漂浮着消毒水刺鼻气味的三个月，他便心如刀绞。
不，不，我认识的那个Jomm是不会这么轻易地……他是不会被打败的。
Yoyo这么催眠自己说。他举起右手食指，把它放到嘴边，开始有意无意地啃咬起自己的指甲来，似乎这样就能给他焦灼不安的心带来一些平静。
“我需要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死死盯着一只缺了角的五斗柜，说。
Chuck不解地看着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他不明白是什么让Yoyo变得如此患得患失，或许身边人接二连三地消失的打击对他来说太大了一些。但是Chuck自己难以理解，无法理解。
早在Chuck能记事之前，他就已经是个孤家寡人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在污秽横流的地下街里讨生活的日子不但没有侵染他单纯直率的心灵，反而让他蜕变得更加简单直接。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不去在乎任何事情，免得在未来突然失去它们的时候太过伤心。
当然，Jomm的失踪他很担心。肯定会担心，毕竟是一起喝过酒，一起被追杀过的好兄弟。但是Chuck更相信老友的实力：他不认为以Jomm的实力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轻易地拿住他。
所以Yoyo的执着在他看来就变得无关紧要，甚至有些好笑：反正那家伙迟早会扛着他那把大刀爬回来的，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就算一年前的那件事情重演，只要再去把他接回来就行了。事后不论他要灌多少杯酒，多少瓶烈得可以灼烧起来的威士忌，都陪着他喝就是了。
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呢？
“Chuck，我记得你家有一卷地图？”在他呆愣着站在门口束手旁观的时候，Yoyo已经开始在他家里翻箱倒柜，但是他的搜寻毫无章法：黑色的袜子，红色的短袖，花里胡哨的大短裤被他从衣柜下层的抽屉里一堆堆缠成球的衣物里抽出来，像新娘扔捧花一样将它们毫不在意地抛到空中，软绵绵的领带如同毛毛虫一般从半空中无力地滑下来，像条蛇一样盘在地板上。
“在这儿，在这儿。”Chuck从厨房角落堆着的几叠箱子里抽出一根桶状的东西，“我希望你别再摧残我的衣服了。”
“和它们被团成一团挤在衣柜里的状态比，我反倒是在拯救它们。”Yoyo毫不示弱地和对方斗嘴，尽力从脸上挤出一丝“我没事”的笑来。他将地图平铺在客厅里唯一的一张破破烂烂的桌子上，桌子边角残缺的部分划破了他的手。
Yoyo将冒着血点的手指放进嘴里吸吮，眼睛却黏在那张灰黄的地图上：“你看，咱们这个镇子在一片山脉的脚底下，西边是大块渺无人烟的荒地——除非你沿着公路一直开下去，直到那些因为发现过黄金而兴盛的大城市为止——东边翻过山便是无穷无尽的沙漠，不论哪边都是逃脱追杀的好去处。”
“你就这么确定他已经出了城？”Chuck眯了眯眼，问。
“我来这儿的路上，看到出镇的路都已经被封锁了。”Yoyo平静地答道，“Jomm是不会束手待毙的。”
“等一下，等一下。”Chuck举起双手，“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被追杀呢？我们只是在电视里看到了一个死掉的政府官员，‘正好’住在Jomm家隔壁而已。你怎么就能确定警察一定会找他的麻烦呢？”
“Chuck，不要自欺欺人了。政府放出来的现场照片虽然被打了码，但是那些深深刻进墙里的被切削过的痕迹，整个城里还有第二个人能做到吗？”
“也是，他差不多要把那些水泥墙削成几块儿了。”
“更何况，我们不知道那里是不是留下了血——Jomm的血。但是就算没有，政府也迟早会查到他头上。这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就认定Yupia和Jomm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Chuck小声嘟囔道。
Yoyo斜了他一眼。他没有告诉Chuck他和Yupia那天晚上的对话。
被酒精模糊过的记忆渐渐清晰了起来，他记得那天晚上他们谈论的话题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老朋友”。Yupia问得事无巨细，恨不得连Jomm的家底儿都翻过来问个遍。
他记得自己是如何的烦躁而愤怒，就好像他和Jomm牢不可破的友谊之间插进来了第三个人一样。Yupia就仿佛闯进人家里探头探脑的老鼠，嗅着长鼻子想要找到一切可以偷走的东西。
以Yupia的特殊身份，Yoyo绝不相信她对Jomm的迷恋只是一时的“头脑发热”，或者真的就像她用装出来的小姑娘语气描述的“一见钟情”。
他们之间究竟是发生过什么需要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Yoyo内心的不安逐渐加剧。
“如果我是他的话，”Chuck开口打断了Yoyo的沉思，“我应该会选择逃往西边。毕竟混在人多的城市里的话，不容易被发现，比较安全。”
“但是你怎么确定那边不会收到同样的通缉令呢？”Yoyo反驳道，“东边的沙漠明显更不容易被追踪。而且就算是沙漠里也零星散落着几个小镇子，不论哪个都是消息闭塞，可以藏身很久。”
“别开玩笑了，Jomm能干出什么事情被全国通缉？”
Yoyo的眼神黯淡下来：“……希望如此吧。”
他忧心忡忡地在房间内踱来踱去，直到Chuck受不了了，从冰箱里拿出来一瓶黑啤递了过去：“喝了它。你现在已经没法正常思考了。”
“谢谢。”Yoyo嗓音干涩地说，接过酒一饮而尽。
“我觉得光靠我们俩在这里干想毫无意义。”Chuck提议道，“承认吧，我们需要帮助。”
Yoyo端着酒杯，难以置信地睁大眼：“你还想把Jomm失踪的消息透露给谁？”
Chuck再次举起双手，好友咄咄逼人的语气让他感觉到很受伤：“我没说我们一定要满世界去嚷嚷‘Jomm不见啦！’这种话；要知道还有很多别的办法——不用说出实情也能得到帮助的办法。”
“什么办法？我们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Yoyo胡乱揉搓着自己的头发，面容愁苦得仿佛 一个精神错乱的病人。
“机械蜘蛛。”Chuck突然说。
“什么？”Yoyo以为自己的耳朵里进了一只螨虫。
“机械蜘蛛！”Chuck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他兴奋地跳起来冲进卧室，随即传来一阵稀里哗啦东西砸在地上的乱响。
Chuck坐在他那把心爱的矮脚凳上，十指在电脑键盘上敲得啪啪直响：“卖给我们机械蜘蛛的那个黑客！他不是说他和政府有些联系吗？说不定我们可以从他那儿买到一些内部资料，关于Jomm究竟在不在政府的通缉名单上之类的事情！相信我，只要肯出钱，那家伙什么都敢卖。那个机械蜘蛛不就是从政府的研发部门偷出来的吗？”
“说得好。”Yoyo干巴巴地说，“问题是咱俩的口袋里还剩几个子儿啊？”
“我的袜子里还有点私房钱，买个消息应该足够了。”Chuck叼着一根铅笔，漫不经心地答道。
“问题是人家还不一定卖呢……”Yoyo噘着嘴，小声说。
他搬了把椅子，坐到Chuck旁边。
漆黑的文本框，除了闪烁着的荧绿色光标，空无一物。
Chuck思考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敲下一句试探性的问话。
屏幕上自动跳出来他的用户名。
The-Heart-of-Fire: 我想知道有关政府内部的消息，可否交易？
两个人屏息凝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墙上的秒针一格一格地向下走着，空气中似乎有什么燥热的东西凝固成了一团，时间在其中艰难穿行，身体被拉成了一条漫长的线 。
不断闪烁着的光标突然跳动了一下，随即自动拉出一行文字：
Twin-Shadow-Dancer:可以。
有门儿！ Chuck和Yoyo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向对方看去，兴奋地击了个掌。
The-Heart-of-Fire: 关于政府最近三天内的通缉名单，尤其是跨州的被通缉者，能查到吗？
Twin-Shadow-Dancer:可以。价格是XXX比特币，从你的虚拟账户中自动扣取。
黑。真黑啊。
几滴汗水从Chuck的额头上冒了出来，打湿了他猩红的头巾。他有些狼狈地抓了抓有些发痒的头巾，回头对着Yoyo 作出无声的口型：你欠我的。
Yoyo回以一个内疚的苦笑。
在给对方发去了肯定答复之后，不到半个小时，对面发来一份txt文档，和一条简短有力的提示：“十五分钟后自焚。”
就这还好意思收那么多钱？Chuck腹诽。不过他还是不敢拖沓，急忙打开了那份价值高昂的文档，和Yoyo一起睁大眼搜寻起来。
文档短的可怜，不知道那家伙的钱都花到了什么地方。或许是警察局的防火墙特别难破吧。
没有。
Jomm的名字，并不在那份名单上。
跨州通缉的那份名单里，更是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Yoyo最先看到最底下，怪叫了起来，“怎么可能没有？！”
他一把推开Chuck，自己在键盘上敲击起来。
The-Heart-of-Fire: 你确定这就是全部了吗？没有……J开头的人名？
对面回复得很快，似乎是被激怒了。
Twin-Shadow-Dancer:我确定。
Twin-Shadow-Dancer:没有。除非你包括那些已经被抓捕在案的，那要额外收费。
Twin-Shadow-Dancer:如果你怀疑我的信誉，交易随时可以终止。钱我会一分不少地退给你。
绝望如同一把巨锤，从高处落下，狠狠地锤击着Yoyo的心。
他怔怔地盯着那一行行亮得刺眼的文字，仿佛那是一封死刑的判决书。
你疯了啊！Chuck压低了声音冲Yoyo吼道。他冲了上去，开始和Yoyo争夺键盘的控制权。
Yoyo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鼻子上挨了一拳，酸痛顿时让眼泪流了下来。然而他很快就回过神儿，抬起拳头挡下了Chuck接下来的狠狠一击。
两个人打得怒火朝天却又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宝贵的电脑屏幕、主机和键盘——开玩笑，这些东西坏了哪来钱买新的。Chuck一个佯攻吸引Yoyo露出了一处破绽，趁机抓住对方肩膀将他的胳膊反剪到背后，一手夹着Yoyo的头，另一只手在键盘上飞速敲下几行文字。
The-Heart-of-Fire: 抱歉，我没在怀疑。我只是很迷惑，既然没有逃犯，政府为何要封锁整个城镇？
对方沉默了很久。久到Chuck几乎以为对方要放弃这次交易了。
Twin-Shadow-Dancer:……看在你付了大价钱的份儿上，这条附送。
Twin-Shadow-Dancer:这次封锁可能和“Umbrella”有关。
“Umbrella”？Chuck总觉得这个词说不出的耳熟。
等等。
这难道不是上次偷听Nemesis总部的时候，Jade和Benjamin在谈论的东西吗！
“……Yoyo.”Chuck泛着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发光的屏幕，刻意压低音量的声音里透露着隐藏不住的兴奋，“你哥哥的事情，可能有线索了。”
什么？！
Yoyo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惊讶得不能自已。
光标快速闪动着，仿佛它突然获得了自己的生命一般，跳跃着在黑洞洞的对话框里写下一行又一行优美的字符。
Twin-Shadow-Dancer:山谷里发生了异变。巨量的辐射污染了大片周围环境。
Twin-Shadow-Dancer:距离辐射中心最近的小镇进行了紧急疏散。
Twin-Shadow-Dancer:但是镇民们不知消失去了哪里。
Twin-Shadow-Dancer:政府封锁了消息。
Twin-Shadow-Dancer:通往山的另一边的路全部被关闭。
Twin-Shadow-Dancer:从20XX年X月X日开始实施。
Yoyo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日历：那不就是……昨天？
“异变？辐射？紧急疏散？”Chuck喃喃重复着零星的词语，眼里流露出震惊，“你哥哥难道是被政府带走了吗？”
“嘘！别作声。”Yoyo竖起一根食指放到唇边制止道，仿佛稍大一些的声音都会被对方听去似地，“问问他这一切和‘Umbrella’有什么关系。‘Umbrella’到底是什么？”
Twin-Shadow-Dancer:“Umbrella”是政府的秘密研究部门之一。
Twin-Shadow-Dancer:因为实施人体试验的缘故被公众和道德学家谴责。
Twin-Shadow-Dancer:目标是将高辐射高能量的氢核与人体结合——制造出战斗力超强的人体兵器。
Twin-Shadow-Dancer:普通人类无法承载氢核的超高辐射量，只有天生辐射抵抗或者体能异于常人才有可能在接受改造之后存活下来。
Twin-Shadow-Dancer:与政府资助的其他地下研究所不同，伞部门是唯一一个试验成功的——完全的成功。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能得到政府甚至军方全力支持的原因。
Twin-Shadow-Dancer:为了培养出更多的超级特工，伞部门会不遗余力地去搜寻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Twin-Shadow-Dancer:一切资源。
“当然……也包括人。”Yoyo的声音在颤抖，“Chuck，你该不会觉得我哥他也被……”
“别说傻话！”Chuck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了摇，尽管他自己也因为恐惧而脸色发白，“他没说这件事情‘一定’和伞部门有关。只是可能，可能！说不定……说不定那只是一次失败的核实验。你哥哥只是和其他镇民一样被疏散到别地方去了。”
The-Heart-of-Fire: 当然，这也可能和伞部门无关，对吧？
Chuck在敲下这行字的时候手都在抖。
光标停顿了一下，缓慢地拉出一行回复。
Twin-Shadow-Dancer:可能。
两个人如同刚刚从一场大病中痊愈了一般长出了一口气。
Twin-Shadow-Dancer:但是并不确定。
刚刚放松一点的心再次被提到嗓子眼儿。
Twin-Shadow-Dancer:政府封锁了辐射中心及其周围的一切。如果不靠近辐射爆发的中心点的话，就无法观测到那里是否同时出现了强辐射与生命迹象。
Twin-Shadow-Dancer:但是很遗憾。那里的辐射强度高到几乎没有人可以靠近的地步，除非你是伞部门的秘密特工，当然。
辐射爆发的中心点……
Yoyo反复咀嚼着这个词，腰间悬挂着的核爆悠悠球似乎在发光发热。
他用两只手撑着桌子，略长的头发垂落下来遮住他的前额。阴影笼罩了他那晨星般的双眼。
“我决定了。”过了很久，Yoyo才缓缓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去山谷那儿看看。”
“你脑子坏了吗？！”Chuck猛地抬起头，又惊又怒，一双眼睛瞪大得眼眶都要崩裂，“你是嫌自己活太长，想早点投胎？”
“我是认真的。”这句话一出口，Yoyo顿时感到好像放下了什么东西一般，说不出的轻松。
他握紧双拳，坚定地直视着Chuck的双眼，语气里有着毫不退缩的决心：“我，要去辐射爆发的中心点去调查。看看我哥的失踪到底是不是和这个该死的‘伞部门’有关。”
“你没听见那个人说的吗？辐射那么高，你会死的！”
“哦，我十分确定我不会有事的。”Yoyo笑着拍拍腰间的悠悠球，“要知道，我可是一天24小时和一个强辐射源近距离接触呢。我也没有突然头上长个角或者胯间多长出来一只腿什么的。”
Chuck并没有笑。他觉得喉咙里仿佛燃烧着一团火，而四肢百骸的热量又被其吸得干干净净。
“……这太危险了。你不是不知道军方已经封锁了这里，而且那边的防守只会更严密……”
“我自有办法。”Yoyo平静地说。
“你会死的！”Chuck绝望地高叫道。老天爷，如果现在抓住这小子的脑袋把他砸在墙上砸昏能赶走他这个愚蠢的想法的话，就让他这么做吧！现在！
“Yoyo，我求求你，别做傻事……”Chuck的语气接近哀求，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开始哽咽，“让我去吧，我是个能力者，我可以轻松解决那些卫兵……”
但是Yoyo只是固执而倔强地摇了摇头：“Chuck，你受不了那些辐射。”
“我可以，我都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不可以？”Chuck伸手过去，想要抢夺对方的核爆悠悠球。但是Yoyo只是举起手，轻而易举地就将对方按在了地上。
真奇怪，这个时候他的力气反倒大了许多。
“你阻止不了我的，Chuck.”Yoyo居高临下地说着，坚定不移的语气让Chuck想起了高高坐在审判席上的大法官，挥动着法槌冷酷而清晰地下了判决。
Yoyo挥掌击在好友的后颈，看着对方咕哝着昏晕了过去，不由得喃喃道：“原谅我。”
他跨过Chuck失去意识而变得软绵绵的身体，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下一连串的字符。
The-Heart-of-Fire: 我要进入辐射中心点。怎么进去的你别管，但是我需要一张地图。
Twin-Shadow-Dancer:我可以给你更好的。
Twin-Shadow-Dancer:明天下午四点，中心广场喷泉下，左数第四张长椅下你会找到一只耳麦。带上它，我会成为你的向导。
Twin-Shadow-Dancer:把装有现金的信封黏在长椅下面就可以了。
Twin-Shadow-Dancer:你愿意接受吗？
The-Heart-of-Fire: 成交。
Yoyo关掉了电脑，看着不大的屏幕慢慢暗了下去，映出一张年轻却坚毅的面庞。
他静静地盯着自己的黑色的双眼。
那里面有火在燃烧。
Yoyo的嘴角自信地向上翘了一下，冲着自己的倒影笑得狡黠。
我会回来的。
当他再次从昏迷不醒的Chuck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在心里小声说。
只是他忘记了一点：为何对面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如此竭尽全力？
“Fox？是我，Benjamin.”
“你都办好了对吧？好样儿的！我就知道你肯定靠得住。”
“什么？老大？那肯定是Jade的授意啦！我怎么敢在没有她的命令下擅自行动。”
“瞧你说的。我这条疯狗早就戴上狗链，变成温顺听话的可爱家犬啦。”
“不管怎么说，帮大忙了。谢啦，等你出来，请你喝杯好的。”
“哈哈哈，行，行，连Q的那份儿一块儿请。反正你俩分不开嘛。”
哈哈哈我没弃坑！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讶？
对不起挖坑不埋都是我的错_(:з」∠)_
这次又读了新的小说，半轮黄日对我的启发蛮大，所以写作风格也相应有所改变。
希望是往好的方向改变。哈哈。